第三章 虎落平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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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衣怒马”里，开得最大的两个茶馆，一个在凤阳。凤阳茶馆人流来往鱼龙混杂，消息情报亦真假难辨。江湖多数人都可以去凤阳茶馆，泡一壶十文的茶就能坐上半天，耳朵灵便心思活络的，这一下午，不知道能听到多少新鲜事。就算耳力不济，若能碰上茶馆台子上一个月冒出来一回的说书人，也能凭他添油加醋的天方夜谭，品出一些江湖大神间的密辛来。
就算耳力不济，且时运不佳。茶馆里日夜倒着班换的戏子琴师，也能让你坐涨才气值，何乐而不为？正反，十文钱。
另一铺茶馆，在淮安。
人说：“淮安茶馆那个贵得嘞，啧啧啧，一碗白开都得五两银哦。”
贵，那是淮安茶馆的一大特点，更是他一大招牌。
贵有贵的好处，贵就大方，贵就气派，贵起来逼格还高。在淮安的茶馆包一间雅座，和志同道合的盟友轻碰一杯。被茶馆高薪召来的玩家为你沏上一杯热茶，江湖事就在举手投足间续来。
张三疯手边的茶还未见底，茶博士(茶馆小二)伶俐地给他续上了个满。坐在他对面的光头和尚一身肥膘，两个手大马金刀地架在两条结实大腿上——我估摸着，这个和尚大约是吃肉的。
张三疯和这和尚一比，那是秀气了不少，只见他二指捏了捏自己冒出了两寸的胡须，要捻出点饱经沧桑的模样，道：“秃兄，你觉得何欢怎么样？”
“何欢，”秃头秃头大秃头就是这和尚，笑呵呵地说，“我手底下有些人传来了消息，斩钉截铁地跟我讲哈，她是从老服来的。”
“我这儿也有人说了，”张三疯道，“嘶……但她来这儿做什么呢？”
“……得罪npc太多被游戏追杀？”
“秃兄啊，”张三疯把那口茶一饮而尽了，茶博士低眉顺眼地续好，一丝动静也无，在两位大佬前缩脖当个隐形人，“我现在有点悔，我当初嘲讽什么剑停云呢。搞得我现在拉不下老脸，不能表现得对何欢太过感兴趣。”
“得了吧，”秃头一翻白眼，“你把我现在叫过来，不就是怕我也想去凑热闹吗？这回咱俩兄弟在这儿听现场转播，谁也别嫉妒谁。”
“何欢，何欢，”张三疯道，“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有谁会在新手村里头就充钱啊？不都是删号重来吗？”
“疯兄，我猜测哈，就一猜测，”秃头道，“你说何欢这娘儿们，会不会是琢磨出了什么新的练武路子，升级方法，还是得了情报知道哪里有武功秘籍？来我们这儿实验来了？疯兄，这可是会引起局势变……”
“不会吧……”张三疯道，“这何欢，她不是个女的吗？一女的，没这么些心思吧。”
“别提了，”秃头道，“什么男的女的，见过那二位以后，网游里的性别，都是屁！”
不消秃头点名，张三疯就想到了他说的那两位男不男女不女的夫妇，顿时一阵颤，皱紧了眉头。
淮安客栈飞出两只白鸽，上面写的内容大同小异，
——给我查！何欢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茶博士的茶水洒得依旧稳当。
——————
“何欢！你说按江湖规矩，好！我虎子敬你是条汉子！”双金锤的猛汉大声嚷道，他身前的人给他让出条道来，虎子倒也不谦让，道了声谢就大踏步往前去，直到他站到了场子中央于何欢并肩，面向各揣心思的一众又道，“今日，我王虎给何欢何女侠做见证。谁，打赢了何欢，就直接领着去官府。要是打不赢何欢，回头再翻脸不认，我虎子第一个不饶过！诸位，我王虎还算有些脸面，能说得上两句话，不知道各位兄弟信不信得过我。”
人群纷纷道：
“信得过信得过！”
“虎子兄，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好，有虎子做担保，我是信的。我看呐，我们都别急，一个一个来。”
“一个一个来？”何欢耳尖，捉着这句话望过去，“一个一个来不行。”
她说这句话前，简直乖巧得不像话，虎子上前时，何欢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地听他把话说完，感激且赞同地点了点脑袋，还退了半步，让他站在圈子中央。
就是一个小姑娘嘛。众人心里想。
而这会儿，何欢的脑子里正在高速运转，此时有个人帮她挡挡风，也是好的。
她得自救啊！嘤嘤嘤要是有用她早就嘤了！嘤一万次也得嘤啊！
终于，虎子说完了话，人们承完了情，何欢的眼珠子，也咕噜噜转了一圈了。
小姑娘眼睛一眯，弯得可爱。剑停云一众见过的，那是她让楚流香附耳过来时的表情。
“一个一个来不行。”她说。
“不要一个一个来？”虎子看向她，这回是真有些刮目相看了，“你要一挑多少？”
“虎子哥，您高看我了。”何欢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这么多人，我何欢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经不起车轮战。这样赢了我，也不过是胜之不武。”
“既然如此，按你那意思，得咋整呢？”虎子问，一下给何欢整出了家乡话。
“我觉着吧，”何欢一不小心也被带上了东北口音，“比武这玩意儿，害是得一天比一轮，一轮胜一人。”
“一天一人？”人道，“这得比到什么时候去？”
“我一个小号，输了是应该赢了是侥幸，能比到什么时候去？”何欢道，“再者了，我和一个人比赛，这没问题，但是我有要求——但这一个人得能代表得了一个帮派。不然我不吃不喝地比也过不了这一茬，大家都是来玩的，游戏嘛。总不好，和我这个小号动真格吧？”
虎子在旁边笑了，他和瘦猴这么多年的朋友，这会儿能不知道何欢话中挖的坑？
放眼望去，围在周围的分两拨，一拨是看热闹的，绝不会趟这个浑水。另一拨是真为着何欢来的，但大多都是被上头的人派来看情况，谁又能代表得了整个帮？哈哈哈，再看何欢那一口一个“我是小号”“总不能和小号动真格吧”的话，他们身后的大神们就算是想出来和她比，这会儿估计也膝盖疼。
现在，会因为何欢的话站出来的是什么人？必然是莽的，横的，看不起她的——
“吹得比唱得好听！”常得春站出来了，掀翻前头的几个人，两三步就贴到了何欢眼面前，“我来会会你！”
嚯，来了。
何欢瞧他，满眼盛满笑意：“你能代表一整个帮派？”
“当然！我可是……”
“大好。”何欢答应得畅快，生怕他反悔，“那就是你了！”
常得春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何欢怕不是脑子有毛病，怎么看自己的表情这么慈祥，还……
特别满意？
何欢不由他多想，跨开腿摆好了架势：“嘿嘿，开始吧。”
人群中有人说道：“何欢这个架势真漂亮，我信她是老手了。”
常得春这时候倒也有礼貌，说了声：“得罪了！”
这一声刚落，常得春右拳捏紧往回一勾，掏回到腰侧，化拳为爪，五根手指头好似五条铁钩子。
“这是他的独门绝活了，”早与身侧的男人找到好位置围观的美娇娘道，“常得春在昆仑山脉捡到本内功心法，专门为它寻了套配套的拳法。好好一套拳法，他却嫌打人不够爽，是给他硬生生撑开五个手指头，拳法变鹰抓钩，崭新的长剑都能给他抓成耐久度为0，直接废了。”
俊俏郎点头道：“何欢估计是以为他这莽汉，能在大意中不屑出杀招，可以让她占个便宜。没想到，常得春这家伙，一出手便是杀招！”
常得春五根铁爪往前一伸，口念声“呔”，这是聚了力了，腿往后一蹬，迎何欢正脸而去。
掌风逼人何欢两侧鬓发吹开，小姑娘不躲也不避，瞪大着眼大喊一声：
“停！！！”
好家伙，常得春这莽将吓了一大跳，脚下刹车刹不住，掉了个方向就冲进一侧的人堆里。
还挺听话。何欢心道。她刚刚那下并非不躲，是整个人都发怔了。楚流香除了从天而下那招，哪里还对她使过什么重手？她这会儿见着，没尖叫出来都是好的。
“你干什么！”那边人群倒了一片，常得春怒不可遏，质问道。
“我刚刚没准备好，”何欢扎了个马步，深呼吸了一下，淡定道，“我现在好了，来吧。”
“靠！！！！！”众人喊。
“靠，老子一招结果了你！”常得春怒得冲昏了头脑，这一招又快又急，脚下生起风，从人群的位置跳起，直冲何欢面门而去。
这么急这么急这么急下盘不稳下盘不稳下盘不稳！！啊啊啊啊给我下盘不稳啊！
何欢在心里疯狂给常得春下debuff(负面效果)，然后闭着眼狂念，
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
常得春一双虎爪冲到了她面前，掌风更胜之前！只见何欢猛睁开眼，紧接着蹬地而起——
“鲜衣怒马”里，开得最大的两个茶馆，一个在凤阳。凤阳茶馆人流来往鱼龙混杂，消息情报亦真假难辨。江湖多数人都可以去凤阳茶馆，泡一壶十文的茶就能坐上半天，耳朵灵便心思活络的，这一下午，不知道能听到多少新鲜事。就算耳力不济，若能碰上茶馆台子上一个月冒出来一回的说书人，也能凭他添油加醋的天方夜谭，品出一些江湖大神间的密辛来。
就算耳力不济，且时运不佳。茶馆里日夜倒着班换的戏子琴师，也能让你坐涨才气值，何乐而不为？正反，十文钱。
另一铺茶馆，在淮安。
人说：“淮安茶馆那个贵得嘞，啧啧啧，一碗白开都得五两银哦。”
贵，那是淮安茶馆的一大特点，更是他一大招牌。
贵有贵的好处，贵就大方，贵就气派，贵起来逼格还高。在淮安的茶馆包一间雅座，和志同道合的盟友轻碰一杯。被茶馆高薪召来的玩家为你沏上一杯热茶，江湖事就在举手投足间续来。
张三疯手边的茶还未见底，茶博士(茶馆小二)伶俐地给他续上了个满。坐在他对面的光头和尚一身肥膘，两个手大马金刀地架在两条结实大腿上——我估摸着，这个和尚大约是吃肉的。
张三疯和这和尚一比，那是秀气了不少，只见他二指捏了捏自己冒出了两寸的胡须，要捻出点饱经沧桑的模样，道：“秃兄，你觉得何欢怎么样？”
“何欢，”秃头秃头大秃头就是这和尚，笑呵呵地说，“我手底下有些人传来了消息，斩钉截铁地跟我讲哈，她是从老服来的。”
“我这儿也有人说了，”张三疯道，“嘶……但她来这儿做什么呢？”
“……得罪npc太多被游戏追杀？”
“秃兄啊，”张三疯把那口茶一饮而尽了，茶博士低眉顺眼地续好，一丝动静也无，在两位大佬前缩脖当个隐形人，“我现在有点悔，我当初嘲讽什么剑停云呢。搞得我现在拉不下老脸，不能表现得对何欢太过感兴趣。”
“得了吧，”秃头一翻白眼，“你把我现在叫过来，不就是怕我也想去凑热闹吗？这回咱俩兄弟在这儿听现场转播，谁也别嫉妒谁。”
“何欢，何欢，”张三疯道，“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有谁会在新手村里头就充钱啊？不都是删号重来吗？”
“疯兄，我猜测哈，就一猜测，”秃头道，“你说何欢这娘儿们，会不会是琢磨出了什么新的练武路子，升级方法，还是得了情报知道哪里有武功秘籍？来我们这儿实验来了？疯兄，这可是会引起局势变……”
“不会吧……”张三疯道，“这何欢，她不是个女的吗？一女的，没这么些心思吧。”
“别提了，”秃头道，“什么男的女的，见过那二位以后，网游里的性别，都是屁！”
不消秃头点名，张三疯就想到了他说的那两位男不男女不女的夫妇，顿时一阵颤，皱紧了眉头。
淮安客栈飞出两只白鸽，上面写的内容大同小异，
——给我查！何欢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茶博士的茶水洒得依旧稳当。
——————
“何欢！你说按江湖规矩，好！我虎子敬你是条汉子！”双金锤的猛汉大声嚷道，他身前的人给他让出条道来，虎子倒也不谦让，道了声谢就大踏步往前去，直到他站到了场子中央于何欢并肩，面向各揣心思的一众又道，“今日，我王虎给何欢何女侠做见证。谁，打赢了何欢，就直接领着去官府。要是打不赢何欢，回头再翻脸不认，我虎子第一个不饶过！诸位，我王虎还算有些脸面，能说得上两句话，不知道各位兄弟信不信得过我。”
人群纷纷道：
“信得过信得过！”
“虎子兄，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好，有虎子做担保，我是信的。我看呐，我们都别急，一个一个来。”
“一个一个来？”何欢耳尖，捉着这句话望过去，“一个一个来不行。”
她说这句话前，简直乖巧得不像话，虎子上前时，何欢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地听他把话说完，感激且赞同地点了点脑袋，还退了半步，让他站在圈子中央。
就是一个小姑娘嘛。众人心里想。
而这会儿，何欢的脑子里正在高速运转，此时有个人帮她挡挡风，也是好的。
她得自救啊！嘤嘤嘤要是有用她早就嘤了！嘤一万次也得嘤啊！
终于，虎子说完了话，人们承完了情，何欢的眼珠子，也咕噜噜转了一圈了。
小姑娘眼睛一眯，弯得可爱。剑停云一众见过的，那是她让楚流香附耳过来时的表情。
“一个一个来不行。”她说。
“不要一个一个来？”虎子看向她，这回是真有些刮目相看了，“你要一挑多少？”
“虎子哥，您高看我了。”何欢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这么多人，我何欢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经不起车轮战。这样赢了我，也不过是胜之不武。”
“既然如此，按你那意思，得咋整呢？”虎子问，一下给何欢整出了家乡话。
“我觉着吧，”何欢一不小心也被带上了东北口音，“比武这玩意儿，害是得一天比一轮，一轮胜一人。”
“一天一人？”人道，“这得比到什么时候去？”
“我一个小号，输了是应该赢了是侥幸，能比到什么时候去？”何欢道，“再者了，我和一个人比赛，这没问题，但是我有要求——但这一个人得能代表得了一个帮派。不然我不吃不喝地比也过不了这一茬，大家都是来玩的，游戏嘛。总不好，和我这个小号动真格吧？”
虎子在旁边笑了，他和瘦猴这么多年的朋友，这会儿能不知道何欢话中挖的坑？
放眼望去，围在周围的分两拨，一拨是看热闹的，绝不会趟这个浑水。另一拨是真为着何欢来的，但大多都是被上头的人派来看情况，谁又能代表得了整个帮？哈哈哈，再看何欢那一口一个“我是小号”“总不能和小号动真格吧”的话，他们身后的大神们就算是想出来和她比，这会儿估计也膝盖疼。
现在，会因为何欢的话站出来的是什么人？必然是莽的，横的，看不起她的——
“吹得比唱得好听！”常得春站出来了，掀翻前头的几个人，两三步就贴到了何欢眼面前，“我来会会你！”
嚯，来了。
何欢瞧他，满眼盛满笑意：“你能代表一整个帮派？”
“当然！我可是……”
“大好。”何欢答应得畅快，生怕他反悔，“那就是你了！”
常得春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何欢怕不是脑子有毛病，怎么看自己的表情这么慈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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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不由他多想，跨开腿摆好了架势：“嘿嘿，开始吧。”
人群中有人说道：“何欢这个架势真漂亮，我信她是老手了。”
常得春这时候倒也有礼貌，说了声：“得罪了！”
这一声刚落，常得春右拳捏紧往回一勾，掏回到腰侧，化拳为爪，五根手指头好似五条铁钩子。
“这是他的独门绝活了，”早与身侧的男人找到好位置围观的美娇娘道，“常得春在昆仑山脉捡到本内功心法，专门为它寻了套配套的拳法。好好一套拳法，他却嫌打人不够爽，是给他硬生生撑开五个手指头，拳法变鹰抓钩，崭新的长剑都能给他抓成耐久度为0，直接废了。”
俊俏郎点头道：“何欢估计是以为他这莽汉，能在大意中不屑出杀招，可以让她占个便宜。没想到，常得春这家伙，一出手便是杀招！”
常得春五根铁爪往前一伸，口念声“呔”，这是聚了力了，腿往后一蹬，迎何欢正脸而去。
掌风逼人何欢两侧鬓发吹开，小姑娘不躲也不避，瞪大着眼大喊一声：
“停！！！”
好家伙，常得春这莽将吓了一大跳，脚下刹车刹不住，掉了个方向就冲进一侧的人堆里。
还挺听话。何欢心道。她刚刚那下并非不躲，是整个人都发怔了。楚流香除了从天而下那招，哪里还对她使过什么重手？她这会儿见着，没尖叫出来都是好的。
“你干什么！”那边人群倒了一片，常得春怒不可遏，质问道。
“我刚刚没准备好，”何欢扎了个马步，深呼吸了一下，淡定道，“我现在好了，来吧。”
“靠！！！！！”众人喊。
“靠，老子一招结果了你！”常得春怒得冲昏了头脑，这一招又快又急，脚下生起风，从人群的位置跳起，直冲何欢面门而去。
这么急这么急这么急下盘不稳下盘不稳下盘不稳！！啊啊啊啊给我下盘不稳啊！
何欢在心里疯狂给常得春下debuff(负面效果)，然后闭着眼狂念，
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追月！
常得春一双虎爪冲到了她面前，掌风更胜之前！只见何欢猛睁开眼，紧接着蹬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