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绝望（周志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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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带64区槟榔星。
周志司和小雅按照腕表的指引，来到了一个能够同时容纳500人的圆形会议厅。大厅的中心，是一块下凹的圆形地面，中间是一个有三层台阶的高台，估计平时是用作演讲之用。四周的椅子以中心凹地为圆心，一圈一圈布置，一层一层地拔高，即使坐在最后一排，也不会被前面的人遮挡视线。
会议厅的顶上挂着声音消除器，从中发射的静默之音，将人们发出的杂音抵销在发声之初。周志司进入其间，就如进入了一个沉默的人群之海，看到很多人的嘴唇在不停的张合，却如看着水中的鱼，虽然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今天是槟榔星彗星计划的初试，周志司坐在人群的中央，在他的旁边，坐着小雅。她可爱的形象一如继往的吸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周志司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与她的造神计划有关么？
“请大家戴上头盔！”就在这时，彗星计划执行系统机械的声音响彻大厅，周志司拿起头盔套在头上，立即就陷入了黑暗之中，随之就感觉自己飞越了空间，来到了一个平原之上。平原巨大无匹，不管往哪个方向看，都是一望无际。天上乌云盖顶，低闷的雷声从一边滚到另一边，就如有千军万马一波又一波的向前推进。
四周都是涌动的人头，很多的人不停跳跃起来，想看清自己的处境，可是看到的只是黑压压的人头，一直铺向天的尽头。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寻找一阵，他终于看到了小雅。她正好奇地看向四周，见到周志司之后，向他挥了挥手。周志司默默地点点头，在所有的人之中，她是他唯一熟识之人，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恨她。
天空中有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受伟大的母亲——西宿光辉的照耀，64区槟榔星7574年，彗星计划初试之绝望正式开始，倒计时00:00:30。”
“绝望？”周志司扪心自问，“失雅，自己算不算绝望呢？”既而他有了答案，“也不算是绝望吧。”他摇了摇头，将自己摇摆的心思甩出脑海。
“当！”天空中忽然响起了巨大的金钟声，振得大地都在颤抖，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巴，人心惶惶地等着未知命运的到来，倒计时动了起来，30、29、28。
“终于开始了。”随着倒计时的进行，周志司感到自己的心情开始紧张。未知让人恐惧，特别是系统说试验是绝望，让很多的人都感受到了来自于心底的，那种既害怕又企盼的矛盾心情。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传播，感染了所有的人，有些地方出现了骚动，有人激动的挥舞着双手，有人四处打量。周志司想变得平静，在他这个年龄，按理说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够鼓动他的心灵。但在这一刻，在人群集体恐慌的带动下，他的内心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他踮起脚尖向四周看去，四野之内，皆是人头。槟榔星今年的试验内容究竟是什么？谁也不能预先知道。在整个试验系统内有无数的方案从设计之初就一直没有用过，不但如此，新的方案仍在不断生成，经过几百年来的积累，谁也不知系统内究竟有多少方案在沉睡着。每次彗星计划的试验，都是一次新奇的探索，是人类自身进化之中，无数奇思妙想的验证时刻。
今年会有什么考验在等着大家呢？是以前开发出来没有用过的，还是现在才开发的？谁也不知道。单从绝望这两个字面，谁也不能想象出具体会面临什么样的绝境。
天空中倒计时的时间数到十的时候，字体的颜色变成了红色，且随着数字的变小，颜色越来越深，最后的“1”字变成了一道竖在空中的血色印迹，化为一滴滴的血水落下来。
就在这一刻，周志司感到自己的身边突然有一刹那的寂静，那一刹那间，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就如五官被锁，停止了与外界的一切互动。
随后，地面上猛然间如有风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颤抖。四周的人群惊叫了起来，有人惊呼道：“是地震吗？”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举目四望，全都是人头，谁也看不见远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地面的颤抖持续了一分钟，地底如狂风怒吼的声音才滚滚而去。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突然有人指着远方惊叫了起来。众人向他指头指示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堵直达云宵的蓝色高墙，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众人扑来。
“跑啊！”不知谁叫了一声，周志司就感到无数的手推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情，就倒在了地上，无数的脚随之踩了过来。
“我必须站起来。”这是周志司首先想到的问题。他努力的用手撑了几次。没有任何用处。密集的脚板如坦克的履带般从他的背上压过。他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全都带上了血腥味。“我在内出血吗？”他无奈地想到。“不知小雅怎么样了，以她那么小的身板，只怕比我更糟吧。”不过他立即回过又神来。因为小雅体内的灵魂变成了人工智能，身体更是液汰金属，比自己可坚强多了，只是不知在这个虚拟世界中，她是否还能保证身体的强度。不管如何，现在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她的行为，他非常肯定，小雅一定能够在这场灾难中应对自如。
如坦克履带的人群还在继续压过，又有人倒在了他的身上，旁边也有人倒了下来，不过他们表现出来的痛苦是他的好几倍，几乎每个人都开始口吐鲜血，受伤甚重。不过他却并不同情他们，因为自己比他们好不了多少。“他们为什么受伤比自己更重呢？难道是粒子机器人的原因吗？”他想。
“好了。”接着他又苦中作乐地想到，“现在终于没有人能够踩在自己的身上了。”倒在他身上的人，在绝望的哭喊，似乎是一个女人，他能感到她身体的柔软，可是现在却没有半点旖旎的感觉。因为身上柔软的身体，就如一团乱泥将他围困，使他就如陷入了沼泽的淤泥中不能自拔。
“妈妈，救我”背上的女人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句，随后便没有了声息，估计是被踩死了吧。
周志司觉得好笑，虽然他的身上越来越重，但却想大笑。他张开口，还没有笑，“轰隆！咕嘟咕嘟。”耳朵中响了几声之后，立即就听到了只有在水下才能听到的翁翁声响，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能够传来。
没有任何时间上的间隔，他的全身已被洪水淹没。
一口水呛进了喉咙。他赶紧闭口。忽然感到身上的重量一轻，压在他身上的人向着水面浮去。
他翻过身，有一股浮力托着自己向上方浮起，他伸手划动，努力向上方游动。只是划动了几次，他就绝望起来。“太深了。”他仰望着远在天边的那一点光亮想到。不过他并没有停下奋力划动着的双手。胸中的空气越来越少，已经感到了火辣辣的痛。“我就要死了吗？”他恐惧地想到。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那一点光亮仍然远在天边，似乎没有一点的接近，有那么的一瞬间，他想：“算了，再怎么努力，也到不了水面，与其徒劳浪费功夫，不如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就这样结束一生，也算不错，也许还能见到小雅。”他大概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一生，除了小雅之外，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下一刻，“小雅”这个名字就象是一个闪电，击中了他的心窝。使他的身体痉挛了一下，他向着四周望去，才发现自己在大难来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到她了，难道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她了吗？随即他又摇头甩掉了这个想法。
“无论如何，”他不甘地想道：“我应该将她救出来。”一股求生的欲望从心底升起，才发现在他的周围有很多的人已经漂浮不动。“呵呵！想不到有这么多人放弃啊。”他想。立即又生出了一丝动力，用力的划动了一下双手，让自己上升了一些。
可当他抬头望去的时候，发现那点光亮仍然远在天边。“怎么会这样？”他发恨起来，心想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不然小雅怎么办，谁去救她？“不！”周志司咬牙吼道，一口水灌进了肚子，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受，发现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开始一点一点的消散，绝望正在占据他的思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志司机械的划着水，让自己向光亮处升起。他的头脑已经开始发昏，视线开始模糊，仿佛看到小雅在水面上向他招手。“等等我，我就来。”他心道。
就在这时，他吐出了嘴里最后一口气。肺里已是火辣辣的痛，只想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哪怕吸进去的是水也在所不辞。不过一丝理智在提醒他，不能呼吸，千万不能呼吸，呼吸就是死。再划动了几下，上方的光亮似乎反而离得越远了，他惨然地想到，还是不行啊。虽然已经努力了，但最终还是败给了身体，真的是绝望啊。
随着氧气的耗尽，他的头变得越加的昏沉，视线变得模糊一片，感觉生命正在远离，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灵魂正在离开身体，胸腔里的肺已经被大火点燃。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植入身体里的粒子机器人，心想：“自己都快死了，它们又在干什么呢？系统说过的融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感受到它们对自己有什么用。”再想到系统宣布的彗星计划失败即会魂灭，虽然处在水中，不可避免的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系统说出那句话时，绝对不象是在开玩笑。
身体还在上升，手还在无意识的划动，光亮仍然远在天边，心中的火焰似乎已经烧穿了肺，正在向着其他的五脏六腑烧去，整个身体都开始痛。
他的思绪向着身体里探去，心想，即使是死，我也想知道那些粒子机器人究竟在做什么，如果能够将它们都闷死在身体里，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受到它们的挟持。思绪穿过火焰，并不觉得是不能忍受的苦，虽然边缘的一些被烧成了飞灰，但仍然不能阻止他探寻的决心。思绪冲过火焰的时候，他气得差点立即死去，只见那些粒子机器人，就如一只只白痴蚂蚁，正躺在火焰边上“晒太阳”。
是啊，他认为它们就是在晒太阳，懒洋洋的躺在地上——那是他的胸膜吧，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吸收着心火发出的热量。“你们能不能帮我一把？”周志司除了祈求，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怎么帮？”一个微弱的波动传来，那是粒子机器人的思绪。“我要氧气。”周志司说道：“快点吧，我就要缺氧而死了，我死了，你们难道还能活吗？”
“应该能。”粒子机器人的思绪似乎在笑嘻嘻的说道。“本来我们要等你死了再动手，不过你提前联系上了我们，那就帮你一把吧，能够越早融合，就能越早走在别人的前面，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粒子机器人提出了一个要求，“你以后可要经常来找我们呀，我们本是一体的，你不来找我们，我们怎么跟你融合呢？你走吧！”
周志司就感到自己的思绪被弹回到了脑海，立即就感受到了周身传来的剧烈疼痛，痛得他差点张嘴尖叫。
也就在这时，他感到快被烧成灰烬的胸腔中，突然生出了一线清凉。这线清凉就似一滴水，突然被赤热的火焰气化，然后就变成了一片雨云，降下了甘霖，开始浇灭他心中的火焰。很快的，他就感自己似乎已经不需要呼吸，就能在水下活动自如，脑筋又开始转动了起来。
“是粒子机器人！”周志司立即就想到了。这是身体内的粒子机器人，正在将停留在细胞里的氧气，集合起来，供给急需的器官，让它们生出了些许的活力，就是这一丝活力，让他就如具备了水下呼吸的功能，不再感到憋闷。有了这一线生机，他重拾起了信心，开始用力的划动手脚。随着划动，他终于发现上方的光亮，在渐渐变大，就在某一刻，他突然感到身体上方一空，已经冲出了水面。
“吸～。”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感到生命又回倒了身体。欣喜四望，却只见到零星的人头漂浮在水面上，那是成功通过第一关测试的试验者。而小雅正在远处悠闲地划着水，见到他之后，眼睛弯弯地露出笑意。他回以微笑，这是他第一次心无怨怼地对小雅笑。
碎星带64区槟榔星。
周志司和小雅按照腕表的指引，来到了一个能够同时容纳500人的圆形会议厅。大厅的中心，是一块下凹的圆形地面，中间是一个有三层台阶的高台，估计平时是用作演讲之用。四周的椅子以中心凹地为圆心，一圈一圈布置，一层一层地拔高，即使坐在最后一排，也不会被前面的人遮挡视线。
会议厅的顶上挂着声音消除器，从中发射的静默之音，将人们发出的杂音抵销在发声之初。周志司进入其间，就如进入了一个沉默的人群之海，看到很多人的嘴唇在不停的张合，却如看着水中的鱼，虽然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今天是槟榔星彗星计划的初试，周志司坐在人群的中央，在他的旁边，坐着小雅。她可爱的形象一如继往的吸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周志司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与她的造神计划有关么？
“请大家戴上头盔！”就在这时，彗星计划执行系统机械的声音响彻大厅，周志司拿起头盔套在头上，立即就陷入了黑暗之中，随之就感觉自己飞越了空间，来到了一个平原之上。平原巨大无匹，不管往哪个方向看，都是一望无际。天上乌云盖顶，低闷的雷声从一边滚到另一边，就如有千军万马一波又一波的向前推进。
四周都是涌动的人头，很多的人不停跳跃起来，想看清自己的处境，可是看到的只是黑压压的人头，一直铺向天的尽头。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寻找一阵，他终于看到了小雅。她正好奇地看向四周，见到周志司之后，向他挥了挥手。周志司默默地点点头，在所有的人之中，她是他唯一熟识之人，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恨她。
天空中有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受伟大的母亲——西宿光辉的照耀，64区槟榔星7574年，彗星计划初试之绝望正式开始，倒计时00:00:30。”
“绝望？”周志司扪心自问，“失雅，自己算不算绝望呢？”既而他有了答案，“也不算是绝望吧。”他摇了摇头，将自己摇摆的心思甩出脑海。
“当！”天空中忽然响起了巨大的金钟声，振得大地都在颤抖，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巴，人心惶惶地等着未知命运的到来，倒计时动了起来，30、29、28。
“终于开始了。”随着倒计时的进行，周志司感到自己的心情开始紧张。未知让人恐惧，特别是系统说试验是绝望，让很多的人都感受到了来自于心底的，那种既害怕又企盼的矛盾心情。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传播，感染了所有的人，有些地方出现了骚动，有人激动的挥舞着双手，有人四处打量。周志司想变得平静，在他这个年龄，按理说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够鼓动他的心灵。但在这一刻，在人群集体恐慌的带动下，他的内心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他踮起脚尖向四周看去，四野之内，皆是人头。槟榔星今年的试验内容究竟是什么？谁也不能预先知道。在整个试验系统内有无数的方案从设计之初就一直没有用过，不但如此，新的方案仍在不断生成，经过几百年来的积累，谁也不知系统内究竟有多少方案在沉睡着。每次彗星计划的试验，都是一次新奇的探索，是人类自身进化之中，无数奇思妙想的验证时刻。
今年会有什么考验在等着大家呢？是以前开发出来没有用过的，还是现在才开发的？谁也不知道。单从绝望这两个字面，谁也不能想象出具体会面临什么样的绝境。
天空中倒计时的时间数到十的时候，字体的颜色变成了红色，且随着数字的变小，颜色越来越深，最后的“1”字变成了一道竖在空中的血色印迹，化为一滴滴的血水落下来。
就在这一刻，周志司感到自己的身边突然有一刹那的寂静，那一刹那间，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就如五官被锁，停止了与外界的一切互动。
随后，地面上猛然间如有风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颤抖。四周的人群惊叫了起来，有人惊呼道：“是地震吗？”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举目四望，全都是人头，谁也看不见远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地面的颤抖持续了一分钟，地底如狂风怒吼的声音才滚滚而去。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突然有人指着远方惊叫了起来。众人向他指头指示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堵直达云宵的蓝色高墙，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众人扑来。
“跑啊！”不知谁叫了一声，周志司就感到无数的手推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情，就倒在了地上，无数的脚随之踩了过来。
“我必须站起来。”这是周志司首先想到的问题。他努力的用手撑了几次。没有任何用处。密集的脚板如坦克的履带般从他的背上压过。他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全都带上了血腥味。“我在内出血吗？”他无奈地想到。“不知小雅怎么样了，以她那么小的身板，只怕比我更糟吧。”不过他立即回过又神来。因为小雅体内的灵魂变成了人工智能，身体更是液汰金属，比自己可坚强多了，只是不知在这个虚拟世界中，她是否还能保证身体的强度。不管如何，现在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她的行为，他非常肯定，小雅一定能够在这场灾难中应对自如。
如坦克履带的人群还在继续压过，又有人倒在了他的身上，旁边也有人倒了下来，不过他们表现出来的痛苦是他的好几倍，几乎每个人都开始口吐鲜血，受伤甚重。不过他却并不同情他们，因为自己比他们好不了多少。“他们为什么受伤比自己更重呢？难道是粒子机器人的原因吗？”他想。
“好了。”接着他又苦中作乐地想到，“现在终于没有人能够踩在自己的身上了。”倒在他身上的人，在绝望的哭喊，似乎是一个女人，他能感到她身体的柔软，可是现在却没有半点旖旎的感觉。因为身上柔软的身体，就如一团乱泥将他围困，使他就如陷入了沼泽的淤泥中不能自拔。
“妈妈，救我”背上的女人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句，随后便没有了声息，估计是被踩死了吧。
周志司觉得好笑，虽然他的身上越来越重，但却想大笑。他张开口，还没有笑，“轰隆！咕嘟咕嘟。”耳朵中响了几声之后，立即就听到了只有在水下才能听到的翁翁声响，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能够传来。
没有任何时间上的间隔，他的全身已被洪水淹没。
一口水呛进了喉咙。他赶紧闭口。忽然感到身上的重量一轻，压在他身上的人向着水面浮去。
他翻过身，有一股浮力托着自己向上方浮起，他伸手划动，努力向上方游动。只是划动了几次，他就绝望起来。“太深了。”他仰望着远在天边的那一点光亮想到。不过他并没有停下奋力划动着的双手。胸中的空气越来越少，已经感到了火辣辣的痛。“我就要死了吗？”他恐惧地想到。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那一点光亮仍然远在天边，似乎没有一点的接近，有那么的一瞬间，他想：“算了，再怎么努力，也到不了水面，与其徒劳浪费功夫，不如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就这样结束一生，也算不错，也许还能见到小雅。”他大概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一生，除了小雅之外，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下一刻，“小雅”这个名字就象是一个闪电，击中了他的心窝。使他的身体痉挛了一下，他向着四周望去，才发现自己在大难来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到她了，难道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她了吗？随即他又摇头甩掉了这个想法。
“无论如何，”他不甘地想道：“我应该将她救出来。”一股求生的欲望从心底升起，才发现在他的周围有很多的人已经漂浮不动。“呵呵！想不到有这么多人放弃啊。”他想。立即又生出了一丝动力，用力的划动了一下双手，让自己上升了一些。
可当他抬头望去的时候，发现那点光亮仍然远在天边。“怎么会这样？”他发恨起来，心想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不然小雅怎么办，谁去救她？“不！”周志司咬牙吼道，一口水灌进了肚子，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受，发现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开始一点一点的消散，绝望正在占据他的思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志司机械的划着水，让自己向光亮处升起。他的头脑已经开始发昏，视线开始模糊，仿佛看到小雅在水面上向他招手。“等等我，我就来。”他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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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思绪向着身体里探去，心想，即使是死，我也想知道那些粒子机器人究竟在做什么，如果能够将它们都闷死在身体里，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受到它们的挟持。思绪穿过火焰，并不觉得是不能忍受的苦，虽然边缘的一些被烧成了飞灰，但仍然不能阻止他探寻的决心。思绪冲过火焰的时候，他气得差点立即死去，只见那些粒子机器人，就如一只只白痴蚂蚁，正躺在火焰边上“晒太阳”。
是啊，他认为它们就是在晒太阳，懒洋洋的躺在地上——那是他的胸膜吧，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吸收着心火发出的热量。“你们能不能帮我一把？”周志司除了祈求，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怎么帮？”一个微弱的波动传来，那是粒子机器人的思绪。“我要氧气。”周志司说道：“快点吧，我就要缺氧而死了，我死了，你们难道还能活吗？”
“应该能。”粒子机器人的思绪似乎在笑嘻嘻的说道。“本来我们要等你死了再动手，不过你提前联系上了我们，那就帮你一把吧，能够越早融合，就能越早走在别人的前面，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粒子机器人提出了一个要求，“你以后可要经常来找我们呀，我们本是一体的，你不来找我们，我们怎么跟你融合呢？你走吧！”
周志司就感到自己的思绪被弹回到了脑海，立即就感受到了周身传来的剧烈疼痛，痛得他差点张嘴尖叫。
也就在这时，他感到快被烧成灰烬的胸腔中，突然生出了一线清凉。这线清凉就似一滴水，突然被赤热的火焰气化，然后就变成了一片雨云，降下了甘霖，开始浇灭他心中的火焰。很快的，他就感自己似乎已经不需要呼吸，就能在水下活动自如，脑筋又开始转动了起来。
“是粒子机器人！”周志司立即就想到了。这是身体内的粒子机器人，正在将停留在细胞里的氧气，集合起来，供给急需的器官，让它们生出了些许的活力，就是这一丝活力，让他就如具备了水下呼吸的功能，不再感到憋闷。有了这一线生机，他重拾起了信心，开始用力的划动手脚。随着划动，他终于发现上方的光亮，在渐渐变大，就在某一刻，他突然感到身体上方一空，已经冲出了水面。
“吸～。”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感到生命又回倒了身体。欣喜四望，却只见到零星的人头漂浮在水面上，那是成功通过第一关测试的试验者。而小雅正在远处悠闲地划着水，见到他之后，眼睛弯弯地露出笑意。他回以微笑，这是他第一次心无怨怼地对小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