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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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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安手里抱着的那些书,虽是小卷,可叠在一起也有些厚度,怀安臂力尚可,倒是还能勉强抱住。

    景欢的眼睛咕噜噜朝书架上看了一眼,怀安一眼便瞧见了,在景欢刚要伸手时,他便忙伸手将景欢要拿的那书抽了出来。

    只是未料到原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景欢取书是假,偷书是真。

    见怀安已要出手去取自己要取的那本书,景欢眼睛一亮,一只手伸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顺当当将最靠近自己这边的那本书抽走了。

    “拿到了!”景欢忍不住欢呼一声,忙将那书封面看了一看。

    自然是最开始就想要看的那本戏文。

    她笑得更开心了,不过也立马十分警惕地将书背到自己身后,防止怀安再回过头来将这本书抽走。待觉得这回怀安再拿不到了,她才又换上了一副挑衅的目光,神奇地向怀安示威。

    因她站得高,此时是俯视怀安,倒还真有几分气势。

    这回轮到怀安愣神了。

    他一脸复杂地看了看景欢,又看了眼景欢的身后,自然换来景欢警惕的目光。

    怀安不由无奈地笑了。

    他故作生气:“瞧瞧,先前说什么了?”

    景欢还当他要训她,忙辩解道:“是你先耍赖的,我就不信你一下能看这么多书!”

    谁知怀安要说的却不是这个,他挑着眉懒懒地努努嘴:“瞧瞧,椅子都让你踩成什么样了。”

    景欢一低头,这才发现原本铺在脚底下的纸张,因为自己刚刚与怀安的玩闹,早已被蹭得移位,自己的半只脚都已踩在了凳子上了。

    她不由脸红,吐了吐舌头,心虚地说了声:“我错了,我立马擦干净。”便跳下了椅子。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十分警惕地将书仔仔细细藏在了怀里,才去找抹布。

    怀安瞧见这个,更觉好笑了。

    他优哉游哉地将之前抢来的书一本一本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被景欢看见了,自然又是一顿白眼。

    就知道拿自己寻开心。

    待将椅子归了位,景欢左右瞧了瞧,也不用怀安吩咐,自顾自找了书房门侧的那把躺椅坐下,慢悠悠地看起了书。

    景欢原本的姿势还算正常,可时间一久,便有些忘形,慢慢地将腿蜷了过来,整个人如同睡觉似的侧躺在躺椅上。

    虽然看着不雅,但倒是……十分舒服的样子。

    怀安看着好笑,可还是咳了咳:“快坐好,瞧你,像什么样子。”

    谁知景欢此时早沉浸在书中世界,哪里能再听见他只言片语。

    此时若坐在景欢正面,只能看见她表情严肃认真,眼睛正按照一定的频率从上滑到下,一见就是十分入迷的样子。

    怀安只觉景欢这个样子十分有趣,不由也停了笔,稍向前走了走,停在景欢五步远的地方站着看她。

    这个角度,景欢的表情全能收入眼底。

    只见她一会皱着眉头,一会笑弯了眼睛,有时看到动情处,甚至还会抹几把眼泪。

    什么书,竟能让人看成这样?

    怀安皱着眉头,好笑地看了景欢一眼,又去看书皮。

    名字倒是有些熟悉的,印象中大概是个才子佳人的故事,似乎家中有个姨娘十分爱这出戏,每次家里来戏班子,总点,自己跟着听了几次,虽不说熟,但大概情节也是了解的。

    原来景欢还爱看这种故事,瞧瞧,都要哭红鼻头了。

    怀安无奈地摇摇头,知道此时自己说什么景欢怕都是听不进去了,便含着笑意又回去练字了。

    原本想着不过是一本戏文,看看也就行了,女儿家多愁善感,看哭是常事,却没想怀安练字没一会,竟听见景欢压抑的抽泣声。

    竟哭得这样厉害?

    怀安皱了皱眉,往前走了几步去看景欢,就见她此时脸上已挂满了泪,因侧躺着,那眼泪便全流在了躺椅上,将那竹子浸湿了一片。

    啧,姨娘看时即便哭了,也未哭得这么厉害过啊,难不成是为别的事哭的?

    怀安不由担忧,远远叫了景欢两声,她似乎都没听见的样子,依然紧皱着眉头看着那书。

    怀安叹气,只得走到跟前,蹲下与景欢平时,又叫了两声。

    景欢这才意识到有人叫她,抬眼去看刘仁,那睫毛上还全挂着泪珠。

    怀安瞧见了又是一阵叹气,不满道:“怎么看成这个样子?既看得难受,便不要看了。”

    景欢却扁了扁嘴,带着哭腔摇摇头:“不行,这本书实在太好看了……我得接着看完。”

    怀安差点被气笑,故作严厉道:“圣人之言囊括万物,怎就不见你看得废寝忘食?反而这些杜撰出来的小文,倒看得这样津津有味,白亏了你读的那些个书!”

    景欢却丝毫未被激怒,依然一脸委屈地说:“不行,圣人言干巴巴的,哪里有这本这样真情实感。”想了想,又说,“不信你来看看,实在是太悲了。”

    怀安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无奈地看一眼景欢,知道她只是因为书中情节才哭成这个样子,稍有些放心,见景欢这样喜欢,他也不想夺了她的爱好,便只嘱咐:“若真觉得难受了,便缓一缓,你这一直看着书,我那边可是连墨都没人磨了!”

    景欢这才如惊醒一般坐了起来,哎呀叫了一声:“瞧我,都忘了正事了!”

    怀安忙说:“磨墨不急……”可话音还未落,景欢便一股脑站了起来,火急火燎地冲到书案前帮怀安磨墨,一边还有闲工夫探着头看了看怀安写的字,煞有其事地点评道:“你这字写得真工整。”

    景欢虽读书,对书法却并不甚通,在她看来,工整便是对一个人的字最好的评价的。

    怀安摸透了她的性子,此时也只是苦笑一声。

    她既还有闲心点评字,看来确实未受那闲书太大的影响,不过这次也算是让他见识到了,果然女子都是水做的,瞧瞧,这不过是一本戏文,那流的泪便能接一缸,若是真有什么伤心事,还不知道她能掉多少泪呢。

    怀安只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躺椅上那片泪痕,不由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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