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网 >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 > 第六十六章:与杏花的夜游日常(首订)

第六十六章:与杏花的夜游日常(首订)

推荐阅读: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重生民国娇小姐奋斗1981神医狂妃:邪王,甜甜宠毒妻难逃:仙尊,太强势!冥婚,弃妇娘亲之家有三宝舌尖上的大宋

黑岩网 www.heiyan.us,最快更新猫爷驾到束手就寝最新章节!

    这模样,怎地趾高气扬,苏皇后捂着脸,暴怒:“快把这畜生给本宫捉住!”她咬牙,眼底阴沉至极,“本宫要剥了它的皮!”

    宫人侍女听闻,立马一窝蜂地涌向紫兰枝丫上的猫儿,只见它纹丝不动,冷眼相视。

    突然,女子话道:“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动本国师的猫。”

    一语落,众人皆是一愣,随后噤若寒蝉,只听闻苏皇后身边的老嬷嬷行礼道:“国师大人。”

    一众人,这才跟着行礼。

    苏皇后的脸色,怎叫一个黑,宫人心惊胆战,这皇后不能惹,国师大人也开罪不起啊。

    “这以下犯上的小畜生是你的?”苏皇后先发制人。

    杏花抬眸,蓝色的瞳孔,冷冷一睃,苏皇后下意识捂住脸,怒骂:“不知死活的东西!”

    却见萧景姒不疾不徐地走过去,置若罔闻般,未瞧苏皇后一眼,微微俯身,细语轻言十分温柔:“杏花过来。”

    那方才还桀骜不驯的猫儿,瞬间乖顺了,扑进女子怀里,撒娇讨好。

    一干宫人目瞪口呆,这猫儿,真真通人性。

    萧景姒拂了拂杏花的毛,抱起它瞧瞧它身子是否无恙,拧着眉头问:“与我说说,哪个欺负你了?”

    苏皇后先发制人,这国师大人也是偏袒护短得紧!

    杏花耷拉耳朵,水汪汪的眸子麋鹿一般无辜:“喵~喵~”

    小东西软软的嗓音,奶生生地叫唤,眼里蓄了一汪清澈,好不可怜的样子。

    这还是方才那趾高气扬张牙舞爪的小家伙?!

    苏皇后气得脸上那道猫挠的红痕越发充血了,凶神恶煞好不狰狞:“萧景姒,你还敢恶人先告状,这皇宫重地,怎是这小畜生可以随意乱闯的,它还竟胆敢伤了本宫,这般不懂礼数的畜生,今日,本宫便替你教训教训它,看它还敢不敢再放肆!”

    这一口一个小畜生,真真是刺耳。

    萧景姒皱了皱眉,依旧不瘟不火,淡淡而语:“不劳皇后娘娘挂心。”她揉了揉杏花的头,动作十分轻柔,“本国师这便带我的小畜生回去好好教训。”

    这般态度,想必国师大人是要护短到底。

    苏皇后眉眼一扬,又凌厉阴鸷了几分:“本宫准许你带走它了吗?”

    萧景姒抬眼望去:“你不准又如何?”

    侍从宫人环绕,全是东宫的人,她一人为营,却不惧半分,一袭白衣,抱着精致的猫儿,淡淡睥睨众人,如此张扬而肆意。

    这大凉宫中,敢拂逆对立东宫皇后的,便也只有仅此一人了,这一身不卑不亢的气度,唯有国师萧景姒。

    苏皇后气急败坏,当下横指萧景姒:“你——”

    她轻声打断:“皇后,”她抱着猫儿,稍稍走近,倾身,轻语,“既被收了凤印,便安分守己地做个不吭声的死人,这个后宫,已经不是您一人的天下了。”

    苏皇后大喝:“你放肆!”

    “是。”萧景姒轻描淡写,完全没有半分波动,“又如何?”

    连帝君都不能震慑她三分,何况是帝后。苏皇后精致的一张脸,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毫无血色,咬着唇发抖:“你敢顶撞恐吓本宫,给……给本宫掌她的嘴!”

    掌嘴?谁敢!

    这在场皇后宫中几十人,没一个敢上前的。

    萧景姒轻笑:“我不是说了吗?后宫,不是您的天下了。”

    这后宫?又岂止是后宫,这大凉,何时,她来说了算,何时,她已权势滔天。

    “萧景姒,你、你好大的胆子。”声音,微微颤栗,早便没了身为皇后的气势,额头上,已冒出了冷汗。

    这御花园里,人人屏息静气,唯独萧景姒,淡雅依旧,不慌不忙:“我能爬上星月台那个高位,有的,可不只是胆子。”她错身走到皇后身侧,压低了声音,“不要来惹我,我还不想苏家那么快玩完。”

    苏皇后身子一颤,猛地往后趔趄。

    “娘娘!”

    “娘娘!”

    顿时,御花园里,一片混乱,呼天抢地的杂乱声中,猫儿软软糯糯地叫着:“喵~”

    萧景姒摸了摸它的头:“杏花乖。”

    “喵~”它用脑袋拱萧景姒的手心,有些痒,惹得她轻笑,“下回记住了,你是我的猫,只有我可以训你,旁的人不准。”

    杏花很高兴,舔她的手。

    萧景姒挑着它的下巴,四目相对:“谁敢对你不敬,咬他便是,别怕脏了牙,我会给你洗的。”

    “喵!”

    杏花更高兴了,看它家阿娆多疼爱它!多宠它!就宠它一只!

    此事,便告一段落,这几日,因着苏国舅府频频失势,皇后也惹得帝君不喜,朝中众臣和后宫妃嫔人人自危,各个都屏息过活,天家几位野心勃勃的王爷亦是静观其变,不敢大意。

    唯独一人,甚是不安生,那便是夏和的凤仪公主,当日梨园求娶一事,虽说不了了之,帝君却也未曾下旨明言,这凤仪公主赵晗,可是对这联姻钦南王府之事,上心得紧。

    而后连着三天,凤仪公主日日夜夜去钦南王府下帖子,甚至公然宣称要迎常山世子为驸马,这般大胆求爱之举,在夏和兴许无伤大雅,可在大凉,着实是脸皮够厚。

    只是,这大凉第一美人,怎是能轻易肖想的。对于凤仪公主的举止,常山世子一概置之不理视而不见,瞧都不瞧上一眼。市井有言,这夏和的公主是惦记上了大凉的第一美人,然而,流水无意。

    今早,刚刚退朝,百官还没走出金銮殿的百步石阶,便有女子高声唤道:“楚世子,楚世子!”

    众人不由得投去目光,诶,朗朗白日,拦截男子,这凤仪公主好生大胆。

    赵晗站在楚彧正对面,一身红色的短裙,白绒小袄,长发微卷,发间缠着红色的孔雀翎,额间描了朱红,笑盈盈地挡住楚彧的去路:“楚世子留步。”

    楚彧敛眸,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绕过去。

    赵晗脸皮一红,转身嗔怒:“本公主唤你呢,你没听到吗?”

    他抬眼:“滚开。”

    两个字,言简意赅,冷若冰霜。

    下朝的百官看客,状似无意地频频往那边瞟去,甚是喟叹,常山世子不愧是本朝第一金贵!简直不拿眼看人,偏生那异国公主还不识趣!

    “本公主为什么要滚开,你是我将来的驸马,自然你在哪我在哪。”

    楚彧显然没了耐心:“你若没有自知之明,我便不会再手下留情。”语气,已染了薄怒。

    赵晗丝毫不知进退,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度:“本公主是夏和最尊贵的女子,你为何不愿娶我?”

    话音刚落,楚彧一袖子甩过去,分明是不耐烦的轻轻一拂,却见赵晗被甩出去了好几米远,扑通一声撞在了石狮之上。

    这俏生生的公主,小脸都白了,屁股着地,花容失色。

    再瞧楚世子,似乎嫌恶,掏出了一块布帛,擦了擦袖子:“我说过,我不会再手下留情。”说完,将布帛扔了,一脚踩过去,目下无尘地走下石阶。

    得,这是动了手,还嫌手脏。

    赵晗坐在地上,突然大笑:“楚彧,你,”她死死盯着那越发远去的轮廓,咬牙切齿,“本公主要定了。”

    “啧啧啧!”

    突然,有人戏谑轻笑。

    赵晗猛地抬头:“你笑什么?!”

    这唯一敢笑出声的,正是东宫嫡女竹安公主。

    凤观澜耸耸肩:“笑你好生不知羞!”

    “你——”

    赵晗刚要发作,凤观澜斜了她一眼:“自恋是病,得治。”她笑着,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赵晗,“妄想也是病,你估计没得治了。”

    “凤观澜!”

    她掏掏耳朵,不在意地甩甩衣袖,直接走人,气得赵晗在后面直跺脚。

    前头,竹安公主的的随行宫女有些担忧自家主子了:“公主,你为何要与那凤仪公主结恶,万一她告到皇上那,公主您又要挨皇后娘娘的训了。”

    凤观澜回头横了赵晗一眼:“本公主就看不惯。”她正义凌然,“我大凉的第一美人,大凉的女子还没到嘴,怎么能让赵晗那个外来户给摘了去,她也不照照镜子,白瞎常山世子的盛世美颜!”

    好吧,公主就是这么任性刁难。那随行宫女无言以对了!

    且说那大凉第一美人,觐见完帝君,方出了永延殿,所到之处,坐辇随行。

    菁华侯了多时了:“世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你自己回去。”世子爷心情不差,解释了一句,“我要去陪阿娆用膳。”

    得,晚上侍寝暖榻便罢了,白天也离不得一时半会儿,这让菁华有点难办。

    思忖了一下,菁华斟酌着游说:“王爷特地吩咐过了,宫里人多眼杂,世子应小心为上,尽量,”往后退了一步,“尽量少逗留于星月殿。”

    楚彧不悦了,丝毫不以为然:“若是让人看到了不该看的,我便剜了他们的眼睛。”漂亮勾人的眸子一沉,便是寒气。

    我行我素,胆大妄为,世子爷目中无人惯了。

    菁华斟酌:“若是让国师大人看到了?”

    一说到国师大人,世子爷底气就不足了,无端小心谨慎起来,问菁华:“你说阿娆会不会嫌弃我?”他抿了抿嘴,“我不是人类。”

    语气,着实萎靡不振,这是来自一只妖王的殚精竭虑啊!妖王大人真真空有盛世美颜,没有半点自信与安全感。

    菁华着重语气强调:“世子爷多虑了,您岂是一般的小妖小兽,您可是最尊贵最美貌最纯种的白灵猫族。”虽然,没了内丹有点体弱。

    楚彧听了,心情大好,嘴角一扬:“那是自然。”

    菁华无声叹息,这只傲娇又矛盾的猫!

    日上三竿,已快晌午了。这秋日将逝,阳光不甚炽烈,倒是暖洋洋的,星月殿里,古树横亘,藤韧盘绕,遮住了阳,露出点点斑驳,在女子脸上跳跃,她闭目,撑着身子侧躺在树下的软榻上,身旁,一把案台,放了几碟杏花糕,还有一壶清茶。

    紫湘轻唤了一声:“主子。”

    萧景姒睁开眼,眼底清明,并无睡意。

    紫湘便道:“早朝后,常山世子去觐见面圣了。”

    她起身,理了理垂落在地的裙裾:“所为何事?”

    “拒婚。”

    萧景姒动作一顿:“理由呢?”

    “世子称他已有婚配,只待世子妃过府。”

    这话,便也只有常山世子敢说,帝君的圣意,如此明目张胆的忤逆。

    萧景姒眸光微微有些沉浮,似有几分担忧,也有几分好奇:“皇上可问了是何人?”

    这无端出来个世子妃,这套说辞,帝君自然不信。

    紫湘又道:“自然是问了,世子爷对皇帝只说了一言,”紫湘不由得失笑,“他说,干卿底事。”

    萧景姒轻笑,眉眼写意,温柔似水。

    楚彧啊楚彧,当真随着性子来。

    紫湘心有顾及:“常山世子当众拂了圣意,丝毫不给皇帝半分颜面,如此藐视皇威,目无王法,皇帝怎会忍得下这口气,而且钦南王府手握重兵,功高盖主,嵘靖大军对楚家又极其衷心,钦南王楚牧治军有道,手下的兵马各个以一敌百,早便威胁到了凤家的江山,皇帝日后寻到了契机定会对钦南王府动手,这削番收兵只怕是早晚的事。”

    凤家的江山,自然容不得一个翻手便能令大凉改朝换代的楚家,紫湘所言,句句切中时弊。

    萧景姒抬手,挡住从树枝缝隙中漏出来的光影,微微眯了眯眸子:“恭恭敬敬唯唯诺诺又如何,即便楚家再与世无争唯命是从,钦南王府这根刺,凤旭是如何都会拔的。”

    紫湘点头,也是,楚家既然有桀骜张扬的资本,何须拘着,常山世子那般人物,生来便注定要纵意恣狂。

    “喵。”

    哦,是杏花寻来了,难得,白日里能瞧见这成日不知归处的小家伙。

    “杏花,你又跑去哪了。”萧景姒对它招招手,“过来。”

    它欢欢喜喜地朝萧景姒跑过去,也不知它是在哪翻墙趴院去了,爪子上沾染了尘土,将萧景姒白色的裙摆蹭上了一层灰。

    紫湘无奈:“主子,我来抱吧,莫让杏花脏了你的衣衫。”

    杏花回头,对紫湘叫唤了一声,那炸毛的小模样,讨喜得紧,惹得萧景姒轻笑出声。

    “无碍,紫湘你去备些热水过来,我给它洗洗。”吩咐罢,萧景姒将杏花抱起来,放在软榻上,戳了戳它白嫩嫩的肚子,“杏花,要不要和我一起沐浴?”

    杏花抬眼,愣住,随即身子一软——咣当!摔到地上去了,滚了三圈。

    鸳鸯戏水……

    杏花的耳朵一点一点地软了,耳根红了,夹紧尾巴,留出一小截,晃荡着。

    这羞涩的小模样,简直能萌化了人。

    萧景姒言笑晏晏,眼底星子灼灼,甚是清亮:“我家杏花害羞了。”

    杏花低下头,软绵绵地叫:“喵~”

    紫湘转身,去备水,暗自摇头,她觉得自家主子越发宠这小东西了,许是爱屋及乌。

    然而,天不从人愿,国师大人没有与杏花一同沐浴,为此,杏花恹恹了许久,一副好失落好遗憾的样子。

    事情是这样的,傍晚时分,国公府差人来请国师大人回府,来人只道是江姨娘落了胎,国公爷请国师大人回府一趟。

    酉时一刻,星月殿的马车停在了文国公府外,隔着老远便能听见堂屋里头的哭闹声。

    “不是我!”

    “不是我做的!”

    是柳月洳的声音,小声地嘤嘤啼哭。

    “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柳月洳跪在地上,抓着萧奉尧的衣角,言辞愤恨至极,“我没有害她的孩子,我没有害她落胎,都是江惜情玩的把戏,是那个贱人害我。”

    江姨娘只是依着文国公,不停地抹泪抽泣,哭地几欲昏厥,脸上毫无血色,甚是楚楚可怜。

    萧奉尧一想到他那还未出世的孩子,便怒火攻心,一脚踢向柳月洳:“滚开!”

    柳月洳被重力踢开,蜷缩抽噎着。

    萧奉尧还不解气,疾言厉色地辱骂道:“你这个恶毒妇人,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你害死了我的孩儿,我这便打死你这个贱妇。”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个女人捆起来!”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便围上去,柳月洳吓得脸色惨白,僵硬地坐在地上,萧宁玉扑上去,死死抱住她,哭着喊着:“你们住手,都滚开,滚开!”

    护院一时也不敢上前。

    萧宁玉跪在地上,哭得好生肝肠寸断:“爹,爹,你信我娘一回,不是她害的,那灵芝是母亲送去江姨娘院里的,可是里面没有下落胎的药,江姨娘一定是搞错了,母亲怎会这般糊涂地害您的孩子,定是有什么隐情,女儿求求你了,看在娘多年照看您多年的份上,您听完她的解释,爹,求您了。”

    萧宁玉一边哭,一边磕头,嗓子都喊哑了,只是萧奉尧一句都听不进去,他本就子嗣单薄,萧明硕流放之后,膝下无子承欢,江惜情腹中孩子,是他盼了许久的子嗣,如今孩子胎死腹中,萧奉尧哪里还有理智,半点恻隐之心也没有,恨不得将柳月洳五马分尸才解气,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女人拖出去。”

    正是哭天抢地时,管家来报:“国公爷,七小姐回来了。”

    屋里顿时静滞了片刻。

    萧景姒方走进外间,萧宁玉便扑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裙摆,仰着一张哭红了的脸:“七妹妹,你救救我娘,我娘没有害江姨娘,你让爹饶了我了娘一回好不好?”

    萧景姒皱皱眉头。

    萧宁玉哭成了泪人儿:“七妹妹,求求你,只要你帮帮我娘,日后我再也不与你针锋相对了,求你了七妹妹。”

    好一出母女情深呢。

    萧景姒俯身,蹙了蹙眉宇:“你弄皱我的裙子了。”

    萧宁玉愣在当场。

    拂了拂裙摆,萧景姒抬头:“国公爷。”

    “景姒有什么话要说?”

    这文国公即便再是恼怒,也终究是顾忌着萧景姒三分。

    她落坐,侍人奉了一盏茶,品了一口:“年关将至,不宜见血。”思索片刻,萧景姒言,“不如将柳姨娘送去别庄,修善礼佛以渡余生。”

    话刚落,柳月洳浑身僵硬,眼里骤然兢惧。

    “不!”柳月洳瘫坐在地,蓬头垢面,毫无半点往日的贵气,她撕扯喊叫,“不!我不去别庄,我死也不去!”眼里血色遍布,狠狠瞪向高座首位的女子,“萧景姒,你存的什么心!”

    她不疾不徐,俯睨着:“柳姨娘在怕什么?”

    怕什么?

    哼,怕她萧景姒落井下石,不留活路,也不留死路。

    柳月洳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好不凄婉:“爷,不要送妾身去别庄,她们会害我的,我不去,我不去!我宁愿死也不去。”

    萧奉尧茶杯重重一扣:“那便去死吧。”

    柳月洳如坠寒潭,久久,痴痴大笑,笑得泪流了满面。谁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世间最是薄情郎。

    “哈哈哈哈……”

    疯疯癫癫,哭哭笑笑,许久,又归为平静,柳月洳终究还是被送走了,一如多年前的江姨娘,等待她的,是无日无夜的生不如死。

    当年,柳月洳让江惜情在别庄受的罪,如今,自食恶果。

    出了堂屋,身后萧宁玉追上来,挡在萧景姒前面,红肿的眼,阴鸷的神情:“萧景姒,是不是你害的我娘?”不待回应,她便一口咬定,“一定是你对不对?是你与江惜情那个贱妇联手害得我娘被爹爹发落,是你,都是你!”

    萧景姒微微后倾身体,只道了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话落,她不欲再揪扯,转身离开,身后,女子清亮尖锐的嗓音在嘶喊,在大骂。

    “萧景姒!”

    “你这个妖孽,你害我弟弟和娘亲,你会造报应的!”

    “你会不得好死的!”

    紫湘沉着脸,欲发作,萧景姒摇头,轻笑着离去。

    报应?大抵她便是柳月洳的报应,冤冤相报,她自顾一笑,眼覆寒意,记忆,深远,却清晰。

    上一世也是这般深秋的时节,当时,她被关在冷宫里,不见天日,萧家的人在她被废的半年后,第一次来冷宫看她,来的人是柳月洳,那时她已经成了国公夫人。

    柳月洳站在冷宫外,笑得洋洋得意:“卫平侯府的千金又如何?还不是落魄至此。”

    萧景姒坐在空荡荡的冷宫里,一言不发。

    柳月洳嗤笑了一声:“和你那个娘一样,不得善终。”

    许久怔忡后,萧景姒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柳月洳笑着摩挲无名指上的玉扳指,抬起了她精致下巴:“你不知道吧,你娘不是病死的。”她缓缓走近几步,背着门,挡住了所有光影,一字,一顿,“是被毒死的。”

    她笑得妖娆张狂,似在自言自语:“是我下了红颜醉,一点一点,慢慢毒入骨髓,然后形如枯槁,变得丑陋不堪,肺腑溃烂。”她大笑,似是嘲讽,“她的丈夫口口声声说爱她怜她,却因她红颜不在,连她病后的模样都没有瞧一眼,若是他多看几眼,兴许就能发现了。”

    柳月洳大笑不止,狰狞了模样:“不是天妒红颜,是她卫红菱挡了我的路。”

    “哈哈哈哈哈……”她疯狂肆意大笑,“什么恩爱夫妻两不相离,这世间啊,最是男儿薄情。”

    柳月洳俯睨,冷冷端详着地上失魂落魄的女子:“现在知道了吗?你那个娘,和你一样命苦呢。”

    她骤然抬起眸,眼底,尽是杀伐:“柳月洳,你等着,终有一日,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这不,这一世,柳月洳的报应,到了……

    萧景姒冷笑,最是男儿薄情,这句话还是柳月洳所教,如今,悉数奉还。

    远去堂屋十几米,已听不见柳月洳母女撕心裂肺的哭声,也听不见萧奉尧句句斥骂,耳边清净。

    只是,抬首,路遇萧扶辰,萧景姒视而不见,擦身而过。

    “萧景姒。”萧扶辰喊住她。

    她停下了步子。

    萧扶辰转身走近,眼眸凝视,她笃定的口吻:“柳姨娘是被冤枉的。”她细细端详审视萧景姒,“江姨娘当年在别庄熬坏了身子,又被柳姨娘灌了无子汤,她如何能有身孕,这胎儿从一开始便是假的,柳姨娘心知肚明,又怎会去下药害她落胎,这江姨娘是你接回来,她一言一行,都是你授意吧。”

    果然,这文国公一方天地里,事事都逃不过萧扶辰这双可预未来的眼睛。

    萧景姒只是笑道:“冤枉又如何?”她问,“你要替她申冤吗?若是如此,”

    话,点到即止。

    萧景姒啊,在告诫她呢。

    若是如此,后果自负。萧扶辰怎会不知她弦外之音:“先是明硕,接着是柳姨娘,萧景姒,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真要将这文国公府赶尽杀绝吗?”

    萧景姒慢条斯理地接过她的话:“先是明硕,接着是柳姨娘,你预知得这样准,”抬眸,走近萧扶辰,“那你不如再算算,下一个是谁?”

    萧扶辰一个趔趄,脸色突然刷白,猛地朝后退去,铮铮目光盯着她,难以置信。

    “你看到什么了?”萧景姒无波无澜的浅笑,好似玩味的戏谑,“是看到了我的结局,还是,你的结局?”

    萧扶辰一言不发,唇瓣毫无血色。

    似漫不经心,萧景姒无头无脑地道了一句:“下个月良辰吉日不少,宜嫁娶。”

    留下这一句,她转身走进了景和院中,徒留萧扶辰怔在原地,失魂落魄。她刚才看到了,万里红妆,萧景姒高坐八宝凤辇,一身红色嫁衣张扬夺目,发间,戴着凤鸣钗。

    嫁入东宫太子府,这是萧景姒的结局。

    不,她的预知不会错,嫁入皇家的分明是萧景姒,为何会是自己李代桃僵许给了凤傅礼,到底,是哪里错了……

    一生一世,一轮回,殊不知,这历史,已重写了笔墨,由他人执笔。

    景和院中,江姨娘前来拜见。

    江惜情是个聪慧的女人,自是识时务,自一开始便对萧景姒听之任之,这文国公府,真正的主人,是这个嫡女。

    “七小姐。”江姨娘欠身行礼,礼数周到。

    “江姨娘无需多礼。”萧景姒吩咐云离奉茶。

    此番前来,江姨娘有一事请示,问道:“敢问七小姐,柳月洳当如何处置?”

    这送去了别庄,自然不是最终的结局,别庄之后,多的是手段。

    萧景姒随意地品茗,不似在意:“江姨娘你做主便可。”

    “妾身省得。”

    饮了茶,江惜情便不作久留,免得被他人生了事端,早早便离开了景和院。

    待人走后,紫湘疑问:“小姐为何不让国公爷直接杀了柳月洳?还送去别庄作甚,死了干净。”

    紫湘自小跟着她爹刀口上舔血,不懂这深宅大院的弯弯绕绕。

    萧景姒荡了荡杯中的茶水:“死了便一了百了,这天底下,怎有这般便宜的事。”

    紫湘闻言一愣,怎觉得自家主子与那柳月洳有何深仇大恨,竟叫主子动了这般狠绝的心思。

    “萧奉尧哪有江惜情心狠手辣,当日柳月洳将江惜情送去别庄可是好生折磨了多时,如今有仇报仇,也该让柳月洳自食恶果。”萧景姒敛下眸子,眼底有沉沉浮浮的暗影浮动,“她的余生,怕是只会剩下求死一事了。”

    紫湘惊愕,到底是江惜情有仇报仇,还是主子借刀杀人……

    申时三刻,国公府的事罢,萧景姒便连夜回宫,并不在府中多作逗留,这般时辰,若是往日,家家户户怕是都关门闭户准备休憩了,今夜里,街上倒格外得热闹,沿路都是年轻的男女,还有一些摊贩,买的多数是花灯与香囊等物件,是以,街上亮如白昼,花香弥漫。

    萧景姒掀起轿子的帘子,瞧了瞧外头:“今夜是什么日子?街上怎这般热闹。”

    紫湘勒了缰绳,放缓速度:“主子,今日是祈福节,街上多是放灯祈福的人,这祈福节是从纪国传来的,近几年才兴起来,每年这个时候,年轻的男女便会借此向心仪之人表露心事,倒也好生热闹。”

    祈福节?萧景姒记得上一世种种历史事件,倒不知还有这等节日,便不由得生了几分兴趣,下了轿子,沿路缓缓观景,突然,脚步一顿。

    “主子,怎了?”紫湘察觉有异,顺着萧景姒的视线看过去。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西边那观景拱桥上,女子娇俏,男子绝色,真是巧了,正是凤仪公主与常山世子。

    紫湘看了看自家主子,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子,神情破天荒有些闷闷不乐,紫湘便宽慰:“主子别恼,都是赵晗不知好歹地一直跟着常山世子,你看常山世子,看都没看她一眼。”

    萧景姒突然低下头:“我何时恼了,休要胡言乱语。”

    “……”紫湘惊讶,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子居然也会恼羞成怒!

    紫湘站到萧景姒身后,端着下巴,就静静地看着赵晗那厮不知好歹。

    “楚世子,楚世子,走那么快作甚,你等等我。”

    隔着几米的距离,俏生生的女子穿着异国的服饰,追了一路,身上坠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前头,绝色的男子置若罔闻,惹来路人频频注目。

    楚彧不耐至极,命令了一声菁华。

    菁华会意,举起手里的剑,拦下赵晗:“凤仪公主请自重。”剑鞘稍稍拔出三分,他面无表情,“你若再跟着我家世子,便莫怪我手下无情。”

    可不是玩笑的,世子爷早就想弄死这个无知的人类了。

    赵晗抱着手,丝毫不知惧怕:“大路朝天各一边,本公主什么时候跟着你家世子了。”

    菁华没耐心,正要拔剑,只听见自家世子爷急急地唤了一声:“阿娆。”

    只见楚彧神采奕奕,脚下生风,欢欢喜喜朝拱桥对面跑去。能让常山世子这般急不可耐的,便只有一人了。

    果然,桥对面,是国师大人。菁华也宽心了,世子爷寻了一晚上他家阿娆,总算如意了,省得没找着人回去发脾气摔杯子。

    “楚世子拒婚时说他已有婚配,”赵晗脸色沉了沉,指着桥对面,“就是她?”

    菁华收了剑,依旧面无表情:“与公主无关。”

    他说完,直接把凤仪晾在桥上,懒得理会这半路黏上来的无知人类。

    赵晗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那白衣清雅的女子,还有她从未见过那般神色的楚彧,温柔讨好,如履薄冰一般。

    “阿娆,真巧。”

    菁华不戳穿,他家世子爷已经出来找国师大人两个时辰了。

    “嗯,是很巧。”

    紫湘觉着,她家主子心情似乎又阴转晴了。

    楚彧挪过去一点,靠着萧景姒,又不敢太近,问她:“你现在回宫吗?”

    她想了想,摇头:“尚早。”

    楚彧听了很欢喜,一双墨染似的眸子亮晶晶的:“我也不回府,阿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放灯?”

    这一脸期待,真的好明显,配上这一副美得天理难容的容貌,怎叫人舍得拂逆。

    萧景姒点头:“好。”

    得了她的同意,楚彧嘴角掩也掩不住笑意,他解下自己的披风,隔着两步距离,倾身给她披上,不敢太过亲昵碰触,是以动作笨拙,甚至有些颤抖,他连呼吸都忘了,憋红了脸给她系上带子:“深秋风寒,阿娆是女子,不能受凉。”

    萧景姒怔了一下,然后朝楚彧走了一步,她的脸,近在眼前。

    楚彧手更抖了,睫毛颤啊颤个不停,又是紧张又是雀跃,额头都沁出来了薄汗,好一番折腾才算系好。

    然后,楚彧便跟在萧景姒后面,她去哪他就去哪,她看什么他都看她!

    “姑娘,买盏花灯吧。”

    买花灯的摊贩是个花甲之年的老头,生得胖胖的,模样十分讨喜,见这男的俊女的俏,觉着赏心悦目得紧,笑嘻嘻地说:“今儿个祈福节,姑娘买盏花灯送给你身边的公子,也好讨个恩爱两不疑的好兆头。”

    恩爱两不疑……

    楚彧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悄悄打量他家阿娆,拉了拉她的衣角:“阿娆。”

    萧景姒有些懵:“嗯?”

    他小声地央求:“你给我买一盏好不好?”

    菁华看了看那花灯,觉得自家世子爷有点好骗。

    她说好。

    紫湘觉得,似乎常山世子说什么,主子都会依,跟惯着杏花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楚彧兴致勃勃,十分愉悦:“那我也给你买。”他拉着萧景姒的袖子,走到花灯铺前,“你有没有想要的灯?”

    匠人手巧,琳琅满目的各色花灯都做得十分传神,点上烛火,温温柔柔的光晕,将情人的眼都映得迷离好看。

    她看了一圈,指了指最里面那盏紫色的花灯:“那只狐狸画得十分传神。”

    胖老头摊贩笑眯眯地附和:“姑娘眼光真好,你挑的那盏狐狸花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画师绘上去的,他一日只画五盏,只剩这盏紫色狐狸了。”

    好是好,不过,有人不予苟同。

    “阿娆,狐狸不好。”楚彧十分认真,“狐狸不专一。”在北赢,狐狸最是放浪,不是什么好妖!

    萧景姒:“……”

    摊贩胖老头:“……”

    挑花灯,又不是挑相公!

    萧景姒点头,便又换了一盏绘了凤凰的花灯:“唯梧桐不栖,凤凰很专一。”

    摊贩正欲夸上一夸——

    “凤凰也不好。”楚彧一脸嫌弃的表情,“百年便要涅槃一次,太蠢。”在北赢,凤凰族群不会涅槃,连人形都修不成,也不是什么好妖!

    摊贩老人家:“……”挑个花灯而已!谁蠢?谁蠢!

    萧景姒不知其意,却又依言挑了个聪明的:“狗狗呢?”

    “也不好,”楚彧直言指出,“狗太丑。”北赢人尽皆知,狗比猫丑多了!嗯,不是好妖!

    “这个呢?”萧景姒又换了一盏。

    那花灯的灯面绘着一只白绒绒的兔子,甚是可爱讨喜。

    楚彧脱口而出:“不好,兔子的毛不好看。”说着,给了菁华一个冷眼。

    折耳兔子菁华君:“……”谁毛丑了!谁丑谁蠢!

    萧景姒不说话了。

    摊贩无语凝噎了很久,有点恼了:“我这摊上卖的都是动物花灯,公子要是瞧不上,嫌毛不好看,那公子去隔壁摊买花草山水的吧,他家的没毛!”好生气哟,这长得俊俏的公子爷,太无理取闹了!

    萧景姒抿了抿唇,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不喜,楚彧便慌了,垂下眸子认错:“是我不好,我不说了,阿娆挑你喜欢的便是。”

    她踌躇了。

    楚彧欲言又止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将那最中间的一盏花灯提出来:“阿娆,这画着猫儿的祈福花灯如何?”他郑重其事,“它是它们当中最好看的。”

    摊主老人家:“……”只让买猫就早说嘛!

    菁华:“……”妖王大人太别扭,太执拗!

    萧景姒盯着那猫儿的花灯看,若论画工与着色,着实一般。

    “阿娆,你不喜欢猫吗?”楚彧不开心,“可是你要了杏花。”

    只有菁华心里跟明镜似的,世子爷这又是患得患失了

    萧景姒不明所以,下意识摇头:“我没有不喜欢。”她依他,“便要这个,我很喜欢。”

    楚彧这才愉悦地勾起嘴角,指着那猫儿花灯,转头对摊贩说:“这种最好看的灯,我们要一对。”还特别着重补充,“要一公一母。”

    摊贩老人家囧了,这动物花灯哪里分什么公母啊。

    对此,菁华不忍直视,连紫湘那张冰山脸都绷不住笑了,闹这么一出,世子爷居然是在给一只猫儿花灯邀宠!

    买了花灯,猫儿的,一公一母,与阿娆一人一只,楚彧甚是心满意足,开心得想飞到月亮上去摇尾巴!

    月儿圆圆,笼着淡淡杏黄,暖了风花,月华落在明湖里,映出男子精致的轮廓,与女子温柔的眉眼。

    楚彧便站在萧景姒身侧,与她寸步不离,地上影子缠绵地交叠,他碎碎念,在她耳边说个不停。

    “阿娆,我给你提。”

    “阿娆,你走慢些,别摔着。”

    “阿娆,你饿不饿?”

    “你冷吗?”

    “你累不累?”

    “阿娆,要不要吃那个?”

    他围着她,絮絮叨叨地嘘寒问暖,没了平日里的坏脾气与乖张,也不似一贯不食烟火,变作了世间最世俗的情人模样,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女子。

    萧景姒一一应他,温柔浅笑。

    菁华与紫湘隔着几米距离,不扰那前面的二人,不禁喟叹沉思,得多小心翼翼,这般怕磕着碰着他的阿娆。

    诶,情爱风月这玩意啊,便是再神坛上的人也能跌入世俗。

本站推荐:穿越成反派要如何活命穿成五个反派的后娘鬼王的金牌宠妃独家占有庆余年陆少的挚爱迷局小说章节目录王牌绝宠:总裁晚上见华胥引娇养小贵妃病娇太子的掌中欢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黑岩网只为原作者顾南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顾南西并收藏猫爷驾到束手就寝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