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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噩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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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家里收拾着东西准备第二天返校,“咚咚咚”,我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我打开门,看到一个美貌的妇女,衣着光鲜靓丽,穿着高跟鞋,看着模样也就是30多岁的样子,她朝我笑了笑,“你就是展秋呀?”我没有让她进来,等着她继续说。

    她估计没有想到我竟然连门都没有让她进,她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是你父母的朋友,听说你母亲去世了,我来看望看望你和你的父亲。”

    “前两天的追悼会我怎么没有见你?”我问她。

    “我今天才有空赶回来,错过了追悼会,对不起。”只见她歉疚地说着。

    我想了想,还是请她进来坐了下来。我站在她旁边定定的看着她,她有些尴尬问道,“你爸爸呢?”

    “不知道。”

    “你爸爸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没有。”我干脆利落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这个女人,我就是莫名其妙地不喜欢,后来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有预感的。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我转过头看到父亲回来了,父亲朝我笑了笑,“秋秋,你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了?”

    父亲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给我,当他转身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父亲的紧张,那一刻我便明白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只见父亲走过去小声地和那个女人说,“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明天展秋回学校了,我就回家了吗?”

    那个女人似乎看到父亲回来了,像是看到了救兵一样,理直气壮地说道,“怎么了,你还没有和你女儿说吗?”

    “说什么啊说,你能不能回去,咱们再说。”父亲拉着她强行往外走。

    “我为什么要回去说,你女儿18岁了,她有权利知道。”

    “你别说了。”父亲显然是生气了。

    “你不说,我来说。”

    “你敢。”父亲吼道,父亲的脾气我一向是知道的,暴躁易怒,否则母亲也不会和他处不下去,父亲一吼,那个女人显然是怕了,没有再说话。

    气氛陷入了尴尬,我也没有说话,父亲看着那个女人说道,“你先回去吧。”那个女人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我,生气地走掉了。

    “爸,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我看着父亲的背影,叫住了正在走向厨房的他。

    “先吃饭,晚点再说。”父亲缓缓地说道,那是我很久没有见到父亲这般了,父亲在我的印象里都是严厉,暴躁的,这几天我显然看到了父亲的苍老,我没有说话,默默地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父亲很快做好了饭菜,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父亲做的饭菜了,这些年他几乎不在家,我和他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父亲做的饭菜很好吃,以前母亲老是嫌弃他做得不好,也不知道是为何。其实我也有想过父亲为什么没有在家,家中属于父亲的东西越来越少,再加上刚刚那个女人堂而皇之的进来,我更是一目了然。但是我从来没有问过母亲,因为我自认为这个结局很好,起码对于他们俩个来说。

    “秋秋,刚刚那个女人。。。”父亲结结巴巴不敢往下说。

    “嗯。”我回应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是我现在的妻子。”父亲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没有任何表情,默默地问着父亲。

    “你小考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分居了,后面一直等你小考结束,上了初一,我们才开始离婚,也是因为你都不在家,所以也不打算告诉你。”

    这个结果没有让我有太大的惊讶,因为我知道父母感情不好,离婚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我一想到六年的时间,母亲一个人在家默默地承受着一切,承受着孤独,我就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父亲接到一个电话匆忙地要出去,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他也没有说。我不放心,跟着父亲出了门,我看着父亲打的到了医院,急急忙忙地跑进去,我疑惑不解,悄悄的跟着父亲,只见父亲来到儿科病房,我躲在病房门口,看到今早那个女人,病床上睡着一个小孩,五六岁的样子,好像是生病了,正挂着点滴,父亲走过去的时候,小女孩醒了看到我的父亲,冲他喊道,“爸爸,你来了。”那一刻,晴天霹雳,突然我觉得这个世界对我真的太残忍了,几天时间,我失去了太多太多,现在,我要连父亲都要失去了吗?我捂住嘴,失声痛哭起来,我看着父亲宠溺地摸着小女孩的头,抱着她,哄着她。小女孩依偎在父亲的怀里,撒着娇。

    “爸爸,我出院了想去游乐场。”

    “爸爸,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爸爸,上次你给我买的连衣裙,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好看。”

    “爸爸,爸爸,爸爸。。。”

    我就这样偷偷的,站在病房门口,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像一个偷窥者一般,看着父亲成为了别人的父亲,父亲那样的爱,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我活了18年,起码父亲没有带我去过游乐场,没有给我买过漂亮的连衣裙,连那么多年的家长会都是母亲去的,我承认那一刻,我嫉妒那个小女孩,她的边上坐在最爱她的母亲,她的对面是最爱她的父亲,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压抑住眼泪,转身离开了病房,走出医院,我抬头望望天,哽咽着,努力抑制不让眼泪流出来,这些天,我真的哭了太多太多了。

    我记得小时候我说过,很羡慕离异家庭的小孩子,因为他们会很幸福,虽然他们只有一个爸爸或者妈妈,但是那个人会因为对不起你,而对你付出十倍的爱,因为愧疚,会更加的爱你。而现在,我什么都没有。

    父亲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没有接,我一个人坐在广场的地下通道里,这里很接地气,这里有很多小摊位,有很多驻唱歌手在这里卖唱,我走到一个弹着吉他的男生面前,问他,“你会弹“父亲”吗?”他看看我,点着头。我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零用钱,全部放到他的箱子里,对他说,“我想听,父亲。”他显然是一愣,没有说话,默默地弹奏起来。

    “总是向你索取,

    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

    转身泪湿眼底,

    多谢和从前一样,

    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

    托清风捎去安康。”

    我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人来人往,奇怪的看着我,我没有在意他们的眼光,嚎啕大哭,因为没有人知道我的痛,透彻心扉的痛,撕心裂肺的痛,18岁的我,在这些天,陈阳哥哥走了,母亲去世了,父亲有了新的家庭,我像一个多余的人。

    “展秋。”有人突然喊住我的名字,我猛地一抬头,看到着急的林木木,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他看到满脸泪水的我,一把把我拥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我,没有说一句话,我抱着他,靠在他的肩膀上大声痛哭起来。很多年后,我仍然清晰的记得,在我最无助难过的那个夜晚,在那个人来人往的通道里,那个温暖阳光的大男孩,拼了命的找了我一夜,静静地陪了我一夜,默默地守了我一夜。

    “你醒了?”木木坐在床边看着我。

    “这是哪里?”我看着陌生的环境问道。

    “别怕,这是我外婆家。”

    “你外婆家?也在我家这边的吗?那那个时候你来我家,你又说你没有亲戚在,要住我家。”我奇怪的问道。

    “咳咳,那个时候外婆不在家,没有钥匙嘛。”林木木笑道,“来,喝口水。”我接过水杯,咕噜咕噜的喝完了,或许是这几天哭得太多,眼泪流光了,才会那么的渴。

    “我去给你做饭吧,吃完饭咱们一起坐车回学校。”

    “你会做饭?”我惊讶地说。

    “呀,别小看我,很好吃的,保证让你想吃一辈子。”林木木朝我笑道。“滚蛋。”我推着他。

    “好嘞,马上滚。”说完真的直接滚出了房间,我看到,无奈地笑了。

    吃完饭后,林木木陪着我回家收拾东西,父亲在楼下等着我,“秋秋。”他喊住我,我停下来。“爸爸和你说些事,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坐在咖啡厅里,我看着父亲手足无措的样子,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他的样子,突然有些可笑,父亲和我,竟然如此的生疏到了这个地步。“展秋,这是家里的房产证,上面本来只有你母亲的名字,当年我们离婚,我把房子留给了她,现在她不在了,我已经把这套房子归在你的名下,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还有这些是我这几天整理出来的,你母亲的存款,都在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这笔钱你也存好,以后爸爸每个月也会往这张银行卡转给你生活费,学费,你不用担心,安心的去考大学,听说你很想去北京,读清华,爸爸支持你。”看着父亲说完,我突然想到了陈阳哥哥,他走得越来越远,只是为了不影响自己母亲的生活,家庭,可是我呢?我看着眼前的父亲,“你很希望我去北京吗?”我问他。

    “去啊,北京多好。”父亲说道。

    “这样,我离你越来越远了。”

    “没事,爸爸有空就去看你。”

    “这六年来,你看过我多少次?”我冷笑道,“在同一个城市你都没有来学校看过我,难道我会盼望着你去北京看我吗?”我站起来,背对着父亲,缓缓地说:“你希望我走,我就走,走得远远的。”我没有看父亲的表情,此时此刻,我不想看,我怕我会更加的难过。

    “不是小鸟没有勇气飞过沧海,只是沧海的那一端早已没有了等待。”我多么希望我一觉起来,自己还是18岁前的样子,这一切只是一个梦,我还能回到那个有人默默地等着你回的家,那些充满阳光和希望的日子,还能肆无忌惮的笑,还能坚持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事。而不是现在,所有的在意的,永远握不住,留不下,带不走,不断的在失望与恐惧中。

    18岁,我一夜长大,突然发现,有些事情回不来,谁也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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